“沒事,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姜煙不是寬慰王貞儀,而是真的覺得認真做實驗,伏案寫書的王貞儀很好。
她的身體沒有如何滿是活力的跳躍,可她的大腦,她的靈魂早已飛去了太空。
在這個依然大多人都推崇著“天圓地方”理論的時代,王貞儀早早的接觸到了哥白尼的“日心說”,并且在用她微薄的力量推廣著“日心說”理論,以及“世界是一個球”的地圓說。
“真的嗎”王貞儀輕笑,站起來后伸了個懶腰,在滿是書的書房里暢快的張開手臂,滿足得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祖父和我父親都很喜歡算學,我自幼跟在他們身邊也學了不少。只是后來祖父去了吉林,去世后也無人再與我說這些了。不過好在”王貞儀轉身,從桌上找到幾本書“我與定九先生神交已久,可惜我沒有大幾歲,若是能同先生見上一面,我這輩子就真的滿足了“
姜煙探著頭看去,只看見書的一側寫著“梅文鼎”三字。
“先生乃是當世奇人。在他之前,歷法多為經驗之說,或者師徒相傳的技術。而歷法,又被大多人用于占卜迷信。什么風水、吉兇。雖不是全無道理,卻也誤導了許多人。”
王貞儀見姜煙看過來,很是認真的給姜煙介紹“可定九先生卻認為,算學可為歷法之基礎。而算學一道,我國早有歷史,亦不比西方差,西方更不完全都是對的。最重要的是,知識,應當求其是,而非求中西。”
姜煙連連點頭,驚嘆得話都說不出來。
知識,本就不該分東方西方。
應該是有用無用。
這樣的道理,到現代都有許多人不懂。一味的認為國外的月亮圓,殊不知這才是最愚昧的。
“怎么又覺得我這樣很奇怪”王貞儀輕笑,只對姜煙說“可我覺得我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為什么總要規定女子不能做什么必須做什么他們說我是好名聲,說得好像他們不好名聲我君子坦蕩蕩,問心無愧。”
“他們不讓那些女子學習,還想要我停止學習我沒有罵他們道貌岸然,已經是看在有些人與我父親有些交情的份上了。他們不曾抬頭看看天空廣袤,星空萬里,還要我也低下頭來與他們看這個做工分男女,知識還硬要分個中西的濁世我心之所向,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明白的。夏蟲不可語冰,就不浪費口舌了”
說話的時候,王貞儀將自己這些年的書稿都整理好,放在一旁。
“我總有一天要將它們都刊印,名字我都起好了,德風亭初集,如何”王貞儀站在桌邊,笑得燦爛又自信。
旁人如何說,與她有什么關系
她的學生跟她學,友人理解她,家人包容她,那些人說的話不過是過眼云煙,何必去計較
放在心上耿耿于懷,那更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只是,她不愿意浪費時間在這些人身上,老天爺留給王貞儀的時間也不長。
公元1797年,王貞儀因病離世。
臨終前留下遺言,所著書稿德風亭初集都交到摯友手中。
可友人離世前又交到侄子那里,卻因為保存不當。相傳有六十八卷的德風亭初集,只余殘卷流傳于世。
從其中的歲差日至辨疑、地圓論、勾股三角解、月食解等,窺探出一個在二百年前的大清乾隆年間仰望星空,尋找真理的女子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