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條斯理道“可妖怪在山中修煉,若非人去打擾,它們如何會耽誤修行鬼也是人變得,意外成鬼,無非是意外橫死或被人謀害,可這也是人的事情,又為何要去怪鬼占了人間道”
他所想所思,與如今這些人都不同。
在他看來,人和鬼并沒有什么區別。
山里的妖怪和山外的人,可能山中的妖怪還更為純粹。
他們惡時,便如禽獸一般的兇狠惡毒。
他們善時,比人高尚許多。
“這人世間,便是如此的荒誕。”蒲松齡轉動毛筆,靈巧的將筆掛起來,隨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你這是又要去哪里”姜煙提著裙子跟上去。
就聽蒲松齡笑了幾聲,腳步更快了“吾妻”
蒲松齡十六歲這年,周邊不知何時卷起流言,說朝廷要良家女入宮做宮女。一時間人心惶惶。
早前就與蒲家定下婚事的劉家火燒眉毛似的便將女兒先送來了蒲家。
送到婆家,對外還能說已經成親,總歸不是“良家女”一列了,以此躲避朝廷的征召。
姜煙跟著去了堂屋,看到的卻是一個沉默的低著頭跟在父親身邊的女孩。
一舉一動都極為小心,眼睛甚至不敢往周圍多看一眼。
“那便是夫人了”姜煙小心的問,生怕自己認錯了。
誰知,蒲松齡聽到這話頓時笑開了花。
“我曾說要讓她可以成為夫人,如今聽你這般稱呼,想來日后大多人也是這般稱呼她的吧”
姜煙想了想,點頭。
“那便好了”蒲松齡撫掌大笑,眼中卻帶著愧疚“那我也總歸沒有讓她失望。”
只是這陣流言很快就澄清了,劉家又悄悄的來將女兒帶了回去。
直到蒲松齡十八歲那年,兩家才成親。
而成親第二年,蒲松齡就通過縣、府、道三場考試,還都是第一名的成績。
十九歲的秀才。
還是頭名。
別說是蒲家莊,就是府城也鮮少有如他這般,三次考試都為頭名的人。
一時間風頭無兩,周圍十里八鄉都覺得,蒲松齡家那定然是祖墳冒了青煙,前途無量。
“只可惜,所有的風光終結于此。”送走了前來道賀的人,蒲松齡卻沒有多少再次體驗一次的歡喜,只剩下滿腔惆悵。
“你說這老天爺,對我也太好了些。至少,他不曾讓我一生都平庸下去。讓我體驗過什么是頭名的風光,什么是前途光明的痛快。”
蒲松齡臉上笑著,動作還略有些夸張,提著衣袍做出踹人的動作來“又將我一腳踹進了萬丈深淵,再也瞧不見這些,只余料峭寒風,吹得我半生凋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