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給我帶兩斤五花肉,錢回來了給你。”
南方一年四季都是大熱天,豬肉也就早上還新鮮,晚上去買的都是臭的,讓海珠幫忙捎買東西的,十個人里八個人都是買豬肉。
海珠領著兩個弟妹去吃了蝦仔面和蠔烙,又去布莊買布做衣,說定了拿衣裳的日子,她這才去豬肉攤買肉。
“姐,我們的衣裳都還好好的,又不缺衣裳穿,怎么突然要做新衣裳了”冬珠出了布莊才問。
“有新衣裳穿你不高興”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海珠不多解釋,看見雜貨鋪她進去買些去腥的干姜,黃豆綠豆各稱兩斤,醬油和醋各買一罐,這些東西讓冬珠和風平拎著,這下他倆不問東問西了。
買了豬肉后海珠也不多在碼頭停留,取了船就趕緊往回趕。
村里的船都出海了,退了潮的礁石灘上是趕海的人,海珠在人群里看到她奶,她把冬珠和風平放了下去。她回去把豬肉泡在桶里放石屋里,又調頭劃船入海。
齊阿奶一直留意著海邊的船,看海珠拖著漁網四處打轉沒鬧幺蛾子也就放心了,撬了一會兒生蠔再抬頭,就見漁船成了個黑點,船上有沒有人她也看不清。
海珠已經跳船入了海底,腰上綁著漁網兜在海底的細沙里找螃蟹,海邊的水淺,水底有些混濁,螃蟹從泥沙里逃竄攪得海水越發混濁。海珠拎著燒火的火鉗跟在螃蟹后面追,攆到海草叢里遇到吃草的紅綢魚也沒放過,魚捉了,再拔了海草,找到了藏在海草里的海膽。
“噗”的一下,海面上響起破水聲,海珠捋了把濕漉漉的頭發繞到船的另一側拽著繩子爬上船,半兜的螃蟹海膽和海螺倒進桶里嘩啦啦響,至于那條兩寸長的紅綢魚又裝進網里扔進水里。
海珠瞇眼看了下太陽的方位,調整風帆讓船進入礁石灘上的視線里,遠遠地沖人招手,敷衍地把船尾拖的漁網拽起來。
“你就是多操的心,海珠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她水性又不差,能出什么事。”被齊阿奶拉來的婦人吐槽道,“我看海珠就隨了她爹,也是個能干的人,老姑你就別拴著她。”
齊阿奶干巴巴地扯個笑,又朝海上看一眼,這才去翻石頭找魚蝦。
海珠換了個地兒又下水了,這次運氣好,還沒到底就看見一群麻麻賴賴的螃蟹,蟹殼像是礁石,凹凸不平,聚在一起活像一窩蜘蛛。海珠搓了搓胳膊,張開漁網跟在螃蟹后面用火鉗一夾一個準,螃蟹逃竄驚起兩只摞在一起的龍蝦,她嘎嘎大樂著調轉目標去攆龍蝦。
桶里滿了,日頭也升到頭頂了,礁石灘上沒剩幾個人,海珠劃著船進了內河,見她奶和弟妹都不在,她大聲問“伯娘,我奶帶風平和冬珠先回去了”
“是嘞,你等等,把我捎回去,我懶得走路。”
海邊距離漁村有十幾里路,留下的幾個人都是不想走路的,她們收拾了東西坐上船,看見桶里麻麻賴賴亂動的蜘蛛蟹驚得說不出話。再看海珠從頭到腳都在滴水,有人問“丫頭,你這是下海撈的”
海珠羞澀一笑,“掉水里了,我就想練下憋氣,正好船下有片礁石,礁石里藏著一群蟹,我陸陸續續下水了十來趟才捉了這么些。”
“你是真莽,沒人盯著你也敢下水,抽筋了嗆水了,你但凡遇一個就爬不起來。”幾個人嘖嘖感嘆,心想這丫頭膽子的確大,心理素質也好,沒幾個人掉海里是不慌的,她還敢往海底游。
海珠搖著船干笑不說話,她不時往岸上瞅,萬幸沒有遇見齊阿奶,到家后歡歡喜喜的把桶提進屋,剛換好衣裳齊阿奶就風風火火過來了,看見滿當當的一桶螃蟹,抬手就往海珠背上打。
“哎呦哎呦呦”海珠大聲叫疼,滿院子亂竄,被打她也笑嘻嘻的。
“你這孽障,我要被你氣死了。”齊阿奶哆嗦著手指指著嬉皮笑臉的孫女,“我就知道你安分不了。”
魏金花趕過來就看到這一幕,她站門外瞅瞅又拐了回去,齊老太之前死氣沉沉的,現在被海珠一氣精神還好了很多,不是壞事。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海珠就是不聽話,齊阿奶也沒辦法,風風火火來,氣轟轟地走。
“趕緊的,冬珠給奶送五只蟹過去,這只蝦也捎上。”海珠擼起袖子把一桶蟹倒水盆里,拿了毛刷拎著蟹腿開刷,跟樂滋滋的風平說“今天晌午不煮飯,我們蒸鍋螃蟹再燉一罐五花肉,吃肉吃到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