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銷雨霽,河道上水位消退,藏在家里的漁船又回到了水里。
冬珠和風平從起床穿上新衣開始,人就格外拘謹,躡手躡腳的生怕把衣裳弄臟弄壞了。
“海珠,可以走了嗎”五堂叔過來問。
海珠“哎”了一聲,手上編發的動作加快,綁上紅頭繩后推冬珠出門,“快走,好看的很,不用照銅鏡了。”
風平已經一溜煙跑出去了,海珠站院子里環顧一圈,鎖上修好的大門說“五堂叔,我們這就走吧。”
她不在家的這幾日,漁船借給了族里的人使,不用給租子,但若是損壞了要給賠償,另外就是要負責把她們姐弟三個送去碼頭搭船,五日后再去碼頭接。
河邊的水草露了頭,被風折了腰又在水里淹了幾日,邊角枝葉腐爛卻生機尚存。風平扯了根草在手上搖,看見魏金花端著洗衣盆出來,他高興地說“魏嬸兒,我要去找我娘了。”
“哎,哎你娘見到你指定高興。”魏金花臉上的笑有點滯澀,目送河面的船遠去,她端著盆往上游走。
“金花,等下我,我也去洗衣裳。”
“你有荊娘的消息嗎”來人問,她回頭看了眼已經駛離漁村的木舟,喃喃道“這趟過去就是見著面了,感覺也不同了,兩家人了。”
魏金花嘆了口氣,搖頭說“從荊娘離開,我們就斷了聯系。”
“那估計找過去也見不到人,可憐了孩子。”
誰說不是呢,有點音信就巴巴找過去,期待越大落空也就越大。魏金花心想以后她男人要是沒了命,她就守著孩子過,苦就苦點吧。
下了小船換大船,海珠把冬珠和風平攬在身前,查驗戶籍的時候說“我妹九歲,小弟四歲,都還沒有戶籍。”
官兵只是掠了一眼,抬手擺了下示意人上船。
“好高的船”冬珠小聲驚呼,她趴在船舷上踮著腳也只能露出半個腦袋。
海珠交了船費一手拉一個往人少的地方走,隨便拿三個草墊坐在船板上,船舷正好能擋著海上的來風,背朝著太陽曬得暖烘烘的。
冬珠和風平先時還激動,當商船行進大海,放眼望去汪洋一片,海岸上不是礁石灘就是陡峭的崖壁,都是熟悉的景也沒什么好看的,沒一會兒就閉眼打起了瞌睡。
海珠從包袱里拿兩件外衫搭兩人身上,攬著人靠她身上,見有個微胖的婦人走過來,她抬眼看著。
“你弟弟妹妹啊”婦人坐過來問。
“有事”
胖婦人愣了一下,笑呵呵道“我不是壞人,就是見你這兒清靜過來坐坐。”
海珠沒理。
這時二樓突然響起男人的嘔吐聲,一聲接一聲的干嘔聲挺鬧心,海珠皺著眉抿緊了嘴,她得慶幸她不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