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琴的噩夢中,沈夫人什么樣的死相都有,每一種都十分嚇人,而她自己也是她總是夢到自己和女兒被趕出沈府,被沈夫人的鬼魂殺死,否則又如何會突然叫沈勇去找到人除掉
她太害怕了夫人臨死前時那怨毒的眼神,她至今記得清清楚楚,時時會在夢中見到,竟與此刻沈晞望著她的眼神那么相似
“不,不是我沒有做錯”衛琴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損毀一半的面龐扭曲如惡鬼。
長久的噩夢早就令衛琴的精神緊繃,處于崩潰邊緣,再加上沈晞這張與沈夫人相似的臉來質問,問的還是觸及她日夜恐懼的話,她的理智頃刻間崩斷。
衛琴好似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那個冷冰冰的雨夜,那個漆黑的夜晚,絕望地嘶吼道“憑什么她生產時有穩婆看護,而我卻要一個人孤零零等死就憑她是夫人,我是下人嗎”
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扭曲得意地大笑起來“所以我趁她生產昏迷,把我倆的孩子調換了她生下孩子后連一面都沒見過,根本不知道她抱在懷里輕聲細語安慰的是我的女兒”
而夫人的女兒,她本是想丟水里淹死的,可是明明才出生不久的孩子,那雙烏黑的眼睛卻如此滲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盯著她作惡的手,她當時便不敢了,匆匆把孩子裝進破桶里丟進濛溪任由那嬰孩自生自滅。
她本以為那個女嬰多半是會死的,濛溪的水流那么急,破桶隨時可能翻覆,但只要不是她親手殺的,她便不會做夢夢到那雙黑漆漆的可怕雙眼
早日如今,她當時便該掐死那個女嬰
看到衛琴癲狂的模樣,沈成胥驚懼地后退了一小步,隨即被她的話氣得雙目通紅。
“夫人是主,你是仆,你怎敢生出這種惡毒心思”沈成胥氣到幾乎失語,此刻他是不為滅口只想殺掉衛琴泄憤。
沈晞很滿意自己的成果,衛琴既然能因做噩夢說夢話被沈勇聽到而暴露,那噩夢多半折磨得她夠嗆,果然一詐衛琴就崩潰了。
她站起身看向沈成胥“父親,當年她是如何有了調換機會”
沈成胥本不想回答,但眼神一瞥見趙王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只好憋著氣回道“你母親出自崇州商賈之家,家中妾室當道,日子不易,是她阿姐護著她長大。你出生那一年,她阿姐病重,她不顧孕身執意要去探望,只是她阿姐久病不愈,最終還是撒手人寰。她與娘家不睦,在她阿姐下葬后便大著肚子回京,哪知去途平穩,歸途卻遭了劫道。”
想到當年事,沈成胥鐵青著臉道“后來你母親與我提過,他們一行被沖散,衛琴護著她躲到了一處農家,哪知當夜她便發動了,險些難產,是衛琴冒雨請來了村中唯一的穩婆,當時衛琴自己也懷著身孕,她孩子因此而沒保住。你母親言語間十分感念衛琴的忠心,此后不知給了她多少賞,卻不曾想她竟是如此惡奴”
因沈寶音容貌稍遜,且跟沈成胥和他夫人都不太像,他也曾疑惑過為何會如此,卻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內情這衛琴怎么敢的啊當初若是他的親生女兒在沈府教養長大,那他將會有一個容貌、品性、才情各方面都完美無缺的女兒了
沈成胥此刻恨不得生啖衛琴的肉,若非她的卑劣心思,今日他便不會面臨如此糟糕的局面
聽到沈成胥的解釋,沈晞大致吃明白自己身上的瓜,心滿意足。她先前其實很疑惑衛琴是如何成功調換的,大戶人家什么時候身邊仆從都多,原來還有那么一出,給了衛琴絕佳機會。
她不怎么誠心地替衛琴惋惜,當年衛琴但凡再狠心一些,那不就沒今日之事了嗎
本在崩潰地喃喃著什么的衛琴在沈成胥說話間已逐漸平靜下來,恰好聽到他最后一句話,那瞬間她的眼神有些復雜,但隨即被恐懼和怨恨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