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掛,河道里波聲濤濤,河面上飄著十幾艘漁船,穿著短褂的漁夫露著結實的黝黑膀子站在船頭撒網。
到了禁海期,漁民捕撈只能在淡水河上。
冬珠送風平去阿奶家,海珠倚著墻在門外等著,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一切,在記憶里翻看千萬遍都不如親眼目睹來得新奇,這就是存在于封存資料里的古代,農耕時代的漁民生活,真正的看天吃飯。
“海珠,你出來做什么”船上的人高聲問,“腿上的傷好了”
“沒好,想去鎮上找大夫看看,我在等冬珠回來。”
聽到聲,下游鄰近的一戶人家走出來一個高個子婦人,她抬手遮眉往海面上看,看了一會兒說“待會兒讓你叔送你們姐妹倆過去,要是晚了就等天黑潮退了再回。”
兩家往日關系較好,齊父還活著時兩家處得比一般親戚還親近,齊父身亡后就是鄭大叔撐船接回來的。
“那就勞煩鄭大叔了,嬸子你吃飯了”海珠沒假意推拒,她初來乍到,舉目無親可求助,僅有的一點底氣就是那幾角碎銀子。要不是腿上的傷沒法耽擱,她也沒打算動這幾兩銀子。
魏金花“嗯”了聲,看見冬珠跑了過來,她進屋去喊睡覺的男人。
鄭家的船就拴在門前的河邊,木船似乎被魚腥味浸透了,比太陽底下曬的咸魚味兒還大。海珠坐穩后拉著妹妹讓她靠自己身上,沖跨上岸的魏嬸子揮手。
櫓漿搖動,木舟離了岸。
“哪兒去漲潮了。”河道上打漁的船讓出路,相熟的漁夫隨口問。
“海珠的腿不舒服,我帶她去鎮上瞧瞧。”
“她娘上午走了。”
“嗯。”當著兩個丫頭的面,鄭海順不欲多說,打岔問“沒空網吧”
“三兩條,忙活半天夠換兩碗糙米。”
漁網出水,魚尾擺水聲噼啪響,船上的人吆喝一聲,沿河而居的石屋里有丫頭拎桶出來裝魚。
蝦蟹離水活不久,食過飯的婦人多坐在家門口的樹蔭下收拾趕海撿回來的東西,便宜的自家吃,價貴的拿去碼頭賣了。
“海順兄弟,去碼頭啊幫我把幾只螃蟹捎了去,有人要就給賣了。”
鄭海順撐船靠岸,冬珠過去探身把小木桶接過來。
“我看看。”海珠招手,七只青殼蟹揮著大鉗子在桶里打架。
“一看就好吃。”她笑瞇瞇道,“等我腿上的傷好了我也去趕海。”
鄭海順詫異地看她一眼,心想她娘走了這丫頭也立起來了,不像之前蔫巴巴的沒個活人氣兒。
臨近入海口,風浪大了,水面一蕩接一蕩,船上的人幾乎坐不穩。
“坐船板上,別再摔著你的腿。”鄭海順丟開船櫓把獨帆升起來,根據風向調整了船帆,七尺長的漁船出河入海。